P2P未来简史：行业正在经历凤凰涅槃的重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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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杨循华作者是消费金融行业的风险控制者)

一个

借贷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经济行为。从原始社会的物质短缺到现代社会的资本短缺，从贫富之间的收入差距到国家之间的资源禀赋差异，借贷几乎无处不在。中国的银行始于清末的山西银行，而西方的银行则始于15世纪的威尼斯商人。在此之前，典当作为一种实物抵押的融资方式，被认为比东西方的货币信贷更早。在现代银行体系建立之前的几千年里，政府贷款和私人贷款之间没有严格的区别。只要能满足人民的日常需要，供求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原则基础上达成协议，市场就一直存在。因此，借贷是经济和社会生活中最不可缺少的部分，它的存在是自然的。

然而，借款有不同的形式，这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阶段密切相关。贫富差距越大，越多的人可能需要借钱来谋生。人均gdp越高或包容性金融越发达，人们就越容易解决“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条件复杂多样，但利率市场化水平、社会信用信息系统和信息技术水平无疑是影响交易要素的显著变量。如果对源头进行调查，制度环境、市场准入和监管规则并非不相关。上面提到的“平等”交易只是经济模型中的一个抽象假设。当然，存在是合理的，这也是经济学的内在假设。

二

利率(价格、成本)是贷款的核心要素之一。熟人之间的借款虽然不收利息，但偿还“人情债”更为困难；虽然小额贷款机构的利率很高，但银行往往太穷，喜欢富人。他们晴天借伞，雨天收钱，融资渠道极其有限。据官方统计，截至2017年5月，央行信贷信息中心记录的自然人数量为9.26亿。其中，不到一半(约4.5亿人)有信用记录，而中国总人口接近14亿，也就是说，约有9亿人没有信用记录。众所周知，传统的特许机构经常访问和共享信用数据。根据这一推论，中国约有9亿人无法得到传统金融机构的服务或覆盖。即使推论有错误，上亿人的金融服务缺口仍然是市场乃至监管者批评的背景情况。由于中国普惠金融服务任重道远，在传统媒体作为供给方无法满足经济社会客观需求的情况下，金融脱媒成为一种无奈的自然选择。金融创新和网上贷款混乱的根源就在这里。

P2p(person-to-person或peer-to-peer)是一种依托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技术(注意其初衷)的点对点借贷交易匹配平台，属于私人借贷模式，起源于英国。2005年3月，四个英国年轻人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p2p在线借贷平台zopa。他们的理想是通过网络的高效率，使传统的借贷模式从n21(网络直销)和12n(企业网上申请贷款)两步模式直接跃升到n2n(个人对个人的借贷)模式，从而省略了银行中间人的环节，实现“弃银行而去，人人有更好的交易”(百度百科)。因此，p2p充分发展的结果是将银行从贷款业务链中挤出来。这是一个革命性的理念，有赖于发达的社会信用环境。然后，在2006年，prosper(具有强烈的慈善性质)，并在2007年，lendingclub和其他平台开放运营。目前，p2p网上借贷平台在英美等发达国家已经发展得比较好，这种新的财务管理模式在网络时代已经逐渐被公众所接受。一方面，贷款人实现了资产的增值，另一方面，借款人可以通过这种便捷的方式满足自己的资金需求。

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仍在稳步推进，银行业仍处于严格的特许经营保护之下，进入门槛相当高。从理论和实践的角度来看，同规模银行的运营效率可能并不比p2p平台好。在利率市场化和存款保险制度形成后，如果银行没有政府背书，没有严格的赎回承诺，按照自由竞争原则和清算退出机制，它将会失败。根据这一推论，如果取消行业准入监管和政府信用背书，银行和p2p平台之间就没有太大区别。即使与网上银行相比，由于直销和技术授权，伟忠银行和网上商户银行的经营效率也远远优于传统银行(详见2017年报告)。当然，银行的存在有其自身的社会意义和公共功能，其业务类型也更丰富，如社区服务和支付功能(对大多数人来说，银行的支付功能已经成为一种渠道功能)，但所有银行都不应该在一个制度框架内进行重复创新，让它们集体从事监管套利(影子银行)。因此，从借贷机制和匹配效率的角度来看，p2p没有原罪。相反，由于其不可避免的要求和金融技术的固有属性，它在某些业务上甚至优于传统银行。然而，资本是贪婪的，任何金融机构最终都会在没有制度安排和监管的情况下疯狂增长。

三

2006年，中国最早的p2p网上借贷平台建立(唯一一个没有承诺只交换的平台)。从那以后，像lufax和plenty Loan这样的老平台一个接一个地运行，这个行业已经发展了12年。我们可以看到，p2p平台的崛起基本上伴随着十年的宽松信贷和十年的房地产泡沫经济。根据零点研究所数据中心的统计，截至2016年6月30日，全国共有4567个p2p借贷平台；两年后，p2p平台的数量已经减少到2835个。今年上半年新增36个p2p平台，721个平台消失，远远高于新增数量(2018年6月30日网上贷款首页数据)。即便如此，网上贷款交易量仍然巨大。截至2018年6月底，仅北方、广州和深圳的p2p平台累计贷款余额就达到1.3万亿元，仍比上个月有所上升。然后，自7月以来，已经有32个平台以雷电的形式运行、投降和清理。p2p行业正在经历什么？

(一)监管从规范行业到清理整顿

2016年8月24日，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会同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和网络信息办发布了《信息中介机构同业拆借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2016年10月13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实施方案的通知》；2017年2月22日，《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办公厅关于印发同业拆借资金存管指引的通知》发布。从内容监管到制度监管，从部委到中央政府，国家越来越重视网络金融业的风险，整改措施也越来越严厉。虽然最晚受理日期有所推迟，但监管部门的窗口指导和风险控制传递越来越紧，总体趋势已转向注重防控和围剿。

(2)财务合规环境迫使行业进行清理

新资产管理条例出台后，影子银行得到有效抑制，稳健的中性货币政策与房地产调控措施相结合，导致从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到互联金融机构等各种金融市场的监管力度加大，金融安全成为国家安全意识。原本粗放宽松的金融环境一去不复返，特许经营下的生存时间受到严重挤压。

(p2p产业本身是不可持续的

网上贷款行业十年发展不平衡，“信用中介”和“资金池”模式抗风险能力差。从基础资产的角度来看，p2p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第一，庞氏骗局，非法集资，金融传销，非法借贷。例如，2015年的电子租赁事件和“裸借”事件本身就是非法的犯罪行为；其次，现金贷款和汽车贷款是基础资产的平台。现金贷款(起源于发薪日贷款)作为一种零风险控制的暴利产品，在高利贷的集体无意识下充斥市场，严重破坏了社会信用环境，无法持续经营。在现金贷款得到监管和整顿后，一些平台转向了海外或汽车融资租赁和手机租赁。目前，大部分平台都使用汽车贷款作为基础资产。随着车贷市场暴力催收、多头抵押等粗放式模式的终结，行业进入下半年，寡头垄断趋势出现，平台流动性和逾期利率问题爆发，到期无法支付。三是以大中型贷款或供应链金融资产为目标的平台。这种平台违反了信息中介管理办法的要求，采取了整体分拆、大竞价小竞价的方式出售理财产品，信用集中，抗风险能力差。如红菱风险投资，已被适当撤回。第四，资产透明度低的平台涉嫌集团融资、平台自我整合及相关融资。这些平台大多存在强大的股东背景，主要依靠集团的无形担保，短期内不会出现流动性危机，但受到集团整体信用风险的影响。第五，该平台基于消费信贷和小额信贷。根据小规模分散普惠金融的原则，这些平台依靠长期积累的智能风险控制和金融技术水平来满足贷款需求，并收取一定的手续费。比如贷款。根据以上分类，除了第五种平台符合纯粹的p2p原教旨主义，其他类型都是变种，具有不同程度的业务风险。因此，在p2p行业的发展中，坏钱赶走好钱的想象非常严重。

(p2p行业的恐慌情绪蔓延

由于大部分平台远非合规运行，部分平台无法在行业清算时间的压力下继续运行，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软着陆退出方式。逃跑、投降和不付款已经成为挤压的常态。监管机构的频繁叫嚣和媒体的夸大渲染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投资集团恐慌的风险。

四

P2p行业正在经历凤凰涅磐的重生。只有通过标准化的发展，我们才能消除虚假，保留真实。这是一个快速的清理过程，刚刚开始。那么如何使这个过程更加稳定和有序呢？

(一)避免恐慌情绪蔓延，造成多米诺效应

防范和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也要注意化解风险引发的风险。P2p行业规模不小，有很多投资者和员工。集体结算不利于保护投资者和社会各界的利益。建议为问题平台留出足够的时间，以找到一个更安全的退出方式，并尽可能实现软着陆。

(p2p行业也应进行分类监管，加强转型和退出引导

如上所述，p2p平台根据不同的基础资产有不同的风险，因此建议根据情况的严重性区别对待，而不是一刀切。对违反法律法规的平台，要坚决及时取缔；对于风险较大或基础资产拨备严重不足的平台，建议重点加强雷电防范，辅导其制定清算方案，防止逃匿等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于字母不透明、资产不符合要求的平台，要督促其加快战略转型，调整业务结构，尽快落实备案验收要求；对于行业标杆企业，要适当保持稳定，避免受恐慌影响。

(3)加强行业准入管理，尽快引入许可资格或备案标准

适当的门槛是金融业应有的博弈规则，应尽快出台设立机构的准入措施，以提高资本控制和资本充足率的要求。检查基础资产的业务场景和业务模型的合规性和可行性。同时，可以参考银行业对员工的资质要求，推动共同基金机构提高员工素质，如建立首席风险官制度，从而提升行业管理水平和风险意识。

(4)完善属地监管机制，加强p2p平台日常运行监控

明确p2p行业的监管机制和部门职责，可以参照银行业监管要求，建立定期财务报表报送和现场监管制度，引导其向合规性和真实性过渡，提高透明度。有条件的地区可以建立基于区块链或大数据技术的“互联网金融实时监控平台”，及时监控和掌握各平台的运行数据和异常情况，实现早期发现和解决。对于没有跨地区经营能力的机构，适当限制其业务范围，避免风险溢出。

五

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和社会信用信息系统的完善还需要时间。建立多层次的社会融资服务体系，促进金融业稳定开放，仍然是符合经济社会发展要求的长期趋势和方向任务。P2p作为一种小额贷款模式，经过规范和整顿，仍然是普惠金融的有效补充，具有其价值和意义。只有正确认识其历史成因、发展过程和突出问题，才能理性看待其社会价值，促进行业健康发展。P2p产业正在走向一种“剩菜为王”的新格局，展望未来，即使被清除，也不应该走向寡头垄断。根据中国经济金融结构和贷款需求的特点，它将根植于小额信贷的广阔沃土。在人工智能和金融技术的帮助下，它将服务于当地和实体经济，并惠及小微经济和投资者。